咋一听这个名字,有点不伦不类,外人不好说,统计部门的人可都知道,普查是一种政府行为,是政府交给统计部门牵头组织的大型国情国力调查,既然是政府行为,普查办主任理应是政府任命,何来合同制呢!可凡事都有例外,合同制普查办主任不仅存在,还在不断地传承和复制。北山乡地处隆回县城东郊,下辖39个村委会,乡虽不算大,普查工作量也不是太大。因为是靠近县城,干部职工大多居住在县城,谁也不愿意自己摊上个不自由的岗位,特别是办公室和统计。统计没有搞,普查就更没有人愿意干。可不,该乡第二次农业普查就挂了空档,从部门聘请的统计员不愿意承担,其他人都避而远之,班子总搭不起来,一次、两次、三次都是无果而终,钱花了不少,工作却象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分管普查工作的领导就象钻进风箱的老鼠,进步两难,两头受气。
问题出来了,就得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乡党委、政府主要领导锐意创新,首开普查业务承包的先河。可告示贴出多日,没有一个人来揭榜。因为农业普查与农业沾边,乡政府又一次采用了行政手段,不过是行政手段与经济激励齐头并进,这样,农业站被推上了农业普查的风尖浪口,可农业站的干部职工清闲贯了,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牵头,老马——马俊华是农业站副站长,站长与副站长来了个君子协议,站长负责农业站日常事务,副站长负责农业普查,这样,老马就成了农业普查的事实承包人。
机构改革后,乡镇站所除了财政所、国土所,农业站就是最好过日子的单位,虽然经费得不到财政全额保障,但农业站是实行职称工资最早的单位,老马是农艺师,就是没有生活补助、误工费,工资待遇也不比一帮的公务员差,况且还在县城经营着一个农资店,俩口子忙得脚跟不沾地,生意很不错。可不知他哪条神经搭错了位,与乡党委、政府签订一纸合同,实行经费、业务总包干,就象建筑包工头一样,包工又包料,总承包。
——夫唱妇随,家庭总动员。第二次农业普查是以农业站的名义承包的,老马发动农业站全员参与,农业站共有8个人,可有四个人下海多年,在家上班的只有四个,农业站四名工作人员齐上阵,还是人手不够。但由于农业普查工作量大,普查表验收、数据衔接、光电录入格抄填,工程浩大,四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为了确保普查登记质量,老马从有限的经费中挤出一些资金印制了入户登记草表,登记时使用草表,经审核合格后,再抄填正表。填草表,抄正表,说起来只是多了三个字,但多三个字就多了难以想象的工作量,草表、正表加在一起,每户8张表,全乡有一万二千多户,草表虽然由村普查员填写,但要审核、要进行数据衔接,4万多张正表,四个人平分,每人有1万多张表要抄填。俗话说得好,打铁要靠自身硬,为了减轻其他同志的工作量,老马一个人承担一半的工作量,为了保进度,只好吃住在乡政府。他老婆多日看不到他的身影,打电话只说有事,打多了还关机,男人不归家,不是打牌就是找情人,可老马不太爱打牌,做什么去了,他老婆越想越不对劲,难道……,于是找了一个人看店,像侦察员一样,不声不响、悄悄地来到乡政府,本想大发雷霆的她,一看到堆得象山一样的普查表,看到老马憔悴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悄悄的离开了乡政府,回家把店子交给父亲打理,自己也加入到了农业普查表抄填表行列。在她老婆的带动下,其他三位同事的爱人也参与到了普查表抄填行列。按照规定,普查登记工作必须在2月底前完成,为了赶进度,春节期间,四个家庭都放弃走亲访友,老马一家,除了除夕夜和春节上午,都投入正表抄填中。
——宁肯生意少做点,也不能误了农业普查。女人大多比老人精明,尤其是做生意的女人,老马老婆主动加入到普查中来,她有她的考虑,十冬腊月,生意少,自己一个人顾得过来,一旦开了春,生意就到了旺季,既要进货、送货,还要看店子,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搭上一把手,帮老公把普查完成了,来春就可以妇唱夫合、比翼齐飞了,来一个更好的收成。可算盘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普查表抄好了,还要更大的任务在等着,要检查普查得是否抄得正确、全面,要衔接相关数据,还要抄填光电录入格,正表抄填虽然工作量大,但赶得起速度,而光电录入格抄填,要一笔一画,无法赶速度、赶进度,一天大多只能抄几十页表,按照这个速度抄下去,只怕是要抄到猴年马月。眼看生意一天天多起来,该进的货没有及时进,该联系销路的没有及时联系,一年之季在于春,农资生意更是如此,过了这一季就耽误了一年,不免心急了起来,女人一急,话就多了。“发哪门子神经,呈什么强,又不是你农业站的业务,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女人一嘀咕就越完越了,老马逼急了,也吼了起来,就是一年生意不做,也要先把农业普查搞完,签了合同,到时完不成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就是不负法律责任,人是有面子的,真到了那时,你叫我老脸往哪搁,还到不到乡政府去了。
——旗开得胜。经过老马及农业站一班人的艰苦努力,北山乡农业普查来了后来者诸上,成为全县第一个向县普查办移交普查表的乡镇,也是全县少数几个没有返个工的乡镇之一,从后进到先进,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老马他自己清楚,虽然是农业站全员参与,但他是牵头的,事前他得想,想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才少走弯路,想怎么做才不浪费钱,才能保证成本最低,合同规定钱就那么多,多浪费一个就少一个,不象其他乡镇,用多用少都是政府的,只要领导同意了,哪怕是干错了,也是公家交学费,老马可不行,搞错了,学费得自己掏,其他同志参与的时候,他得指导,分配任务的时候,自己只能挑重的、难的,别人完成任务后,自己得收拾战场,总之,自己就象一个管家,稍有不慎,就会招来非议。好就好在功夫没白费,没日没夜的劳作,招来的是领导的信任。
——开弓难有回头箭。不知是领导有意安排,还是命运青睐,今年年初,乡党委一纸任命,老马成了乡企业站站长。随之而来的是环境污染源普查、经济普查,环境污染源普查虽然普查对象不多,但老马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完成的,普查对象心怕排放污染物太多,而招来环境保护部门的责难,不愿意配合,老马一户一户上门核对,力争把数据搞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次经济普查又如期而来,乡领导首先想到的是继续实行总承包,承包的第一人选还是老马,老马深知普查的个中滋味,农业普查有农业站的兄弟姐妹做后盾,虽然自己还是农业站的一员,但兄弟老妹是否一如既往地支持他,老婆是否一样体谅他,等等,疑问还很多,但领导的信任,普查的需要,又不容他退却,开弓没有回头箭,10月12日,他又与乡政府签订了经济普查承包合同,成为该乡第二次经济普查的总承包。
老马成了统计局的常客,熟悉他的人都喊他“马包头”,包头是对建筑承包商的习惯称呼,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包头似乎可以与赚钱划等号,那么,老马——“马包头”是否赚钱了呢,不知情的人当然也是这么认为,可知情者心中有数。第一次农业普查,老马与乡政府签订合同的包干经费是16800元包干,后来因搞好比较出色,乡政府又奖了他3000多元钱,大概20000元,除了开支,农业站每个参与的同志,前后辛苦了四个多月,每人分了2800元,一个月只700元的样子,老马没搞特殊,同弟兄们一样多。环境污染源普查工作量小,但承包金额也小(只有1000元),除了下乡车辆开支,基本没有剩余。第二次经济普查承包费是20000万元,但他为了调动村普查员的积极性,不漏掉一个单位和个体户,他承诺每个普查员保低补助100元,每登记一个个体户再补助1元,每登记一个单位10元,加上其他支出,一共需要开支15000元左右,剩下5000元作为普查办四个兄弟姐妹的辛苦费,自己不多拿一分钱,也就是说,前后辛苦3个月,每人每月可得到400元左右的补助。鼓不擂不响,帐不算不明,老马这个包头有点名不符实。老马也大言不讳,普查是一件辛苦事,但再苦也得有人搞,我愿意搞,兄弟姐妹愿意帮我搞,主要是解决了一个心里不平衡的问题,只要拿了政府基本工资的,每个人都有义务承担政府布置的工作,工作量大的工作之所以没有人愿意搞,主要是心理不平衡,大家都在一栋楼上班,大家都拿一样多的钱,我为什么就要多做。以往,解决心理不平衡的手段主要是搞点补助,但补助必须让人觉得劳有所值,但现在乡镇财政普遍紧张,很难达到劳有所值的要求。而承包了就不一样,一是大家不是给政府帮忙,而是给我私人帮忙,二是承包了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对不对得起帮我的这些兄弟姐妹,在开支上,该花的钱一分钱不少花,不该花的钱一分不多花,三是我不多拿一分,帮我的兄弟姐妹就是心理不平衡也平衡了。
三次普查,三次承包,老马已成为名符其实的普查专业户,在老马的带动下,普查承包制得到了不少乡镇的推崇,第二次经济普查就有4个乡镇采取了承包制。
[供稿:隆回县统计局肖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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