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第三次经济普查是到目前为止一次较为高效和成功的专项普查工作，这其中无疑得益于电脑和网络科技的运用，使得在全国范围内同时开展的一个庞大的普查系统能够做到数据的及时传输性和统一性，那么随着三经普已进入到尾声阶段，它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和不足之处有哪些呢，未来的专项普查工作，在组织和实施方式上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方面呢，笔者以下就个人经历谈谈几点体会和建议。

　　一、有必要成立半独立性质的专项普查机构和队伍

　　众所周知，统计数据在我们国家政府工作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中已越来越重要，大至国家的经济、人口和资源政策，小到人们日常居住、饮食、出行，都离不开统计数据的影响。譬如国家在制定发展经济的政策时，首先需先了解目前全国的经济发展现状，到底全国的经济发展是比较平稳还是过快或过慢，在经济发展中投资、消费、出口各因素占的比重又是多少，所有这些都必须依靠统计数据来反映的，不是靠某一天上午去大街天桥上能目测出来的。又譬如现今人们选择在某地买房居住，首先就要考虑当地的空气、物价和道路通畅等情况，这都与PM2.5、CPI、交通拥堵指数等统计指标息息相关。一方面各项统计指标重要性日益凸显，而另一方面，令人尴尬的是，某些统计出来的数据又明显失实，这些数据不但不能为国家和社会提供重要依据，相反还大大打击了国家的公信力。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屡屡出现全国各省GDP之和大于全国总值。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大大的警醒：国家层面的数据都互相“打架”，那下面成千上万个基层单位的数据怎么能保证准确无误呢。基于这些情况，近年来，国家已经加大了提高统计工作质量的力度，如颁布《统计法》、实施基层报表联网直报、定期组织全国性的专项普查、加强统计数据巡查、严处统计违法违规行为等等。毫无疑问所有这些措施都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但存在的问题也依然比较严重，比如直到2014年上半年，“各省GDP相加高于全国经济总量的怪象又一次在中国上演”（中国新闻网2014年8月4日）。可见，真正要做到我们的统计工作统计数据高效高质，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那么现在来分析统计数据失实的原因。再就上述“GDP分项之和大于总体”现象，专家们普遍找出的原因有，1、重复计算，2、口径不同，3、人为虚高。这些原因中既有客观原因又有主观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统计主体的原因，即我们的基层统计机构之间的不统一性，或故意虚报。目前我国的统计工作主体机构是各级政府里面的统计局，各级统计局作为各级政府里面的组成机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像目前整个全国行政体系一样，其中的行政统计系统效能远远达不到对高度专业化的数据采集和处理的全国一盘棋、全国一个口径，其中存在跨地区、跨部门等因素的制约，也存在专业性太强、实际困难太多等因素的制约，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制约因素，那就是政绩需要对统计数据的干扰，由于大多经济数据都与本级政府的政绩挂钩，甚至与上级对本地的资金拨付标准挂钩，所以作为政府内部里面的一个组成部门，它上报的数据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当地政府的干扰。

　　每10年一次或每5年一次的人口普查、经济普查等都是对重要的大型的专项的数据进行专门调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统计方式，它是对日常的行政统计的重要的补充、规范和完善，它也是举全国之力，利用最新的科技手段，对国家需要的重要数据进行一次最高规格的、最标准化的采集和处理方式，它的强大功效既体现在所取得的具体重要数据上，也体现在所形成的当前最先进的统计方式统计手段上。可见，经济普查、农业普查、人口普查等专项普查是我国统计工作中的头等大事，因为只有这些普查才能得到“最终审”的我们需要的数据，如果这些普查没搞好，那要想解决目前我国出现的统计数据失真的问题，就无从谈起。而从这次第三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具体实践中，笔者仍然发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归纳起来仍然是上述的大部分专家所指出的那样：1、跨地区跨部门问题，2、口径不统一问题，3、行政干预问题。可见，目前的专项普查组织方式仍存在着较大的局限性。

　　在目前，我国所完成的大型专项普查，其组织方式基本上就是，以各级统计局为主体吸收补充部分其它相关单位人员形成当地的普查工作小组，负责本级的普查工作具体操作执行，并对下级普查工作组织进行管理和指导。乡村两级的普查工作小组是整个普查工作的最终执行者和操作者。乡级的普查工作成员基本上就是乡镇政府的统计员和新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员。村一级的普查工作人员就是各村（居委会）的文秘人员，或适当增加其他人员分片区负责。乡一级工作人员一般负责具体操作执行，村一级工作人员一般负责摸底和其他辅助工作。基于以上组成机构和人员，具体实践中出现得较多的问题有：1、当地政府对专项普查工作只是当作一个政治任务来执行，本身没有强烈的需要感。2、虽然普查工作小组是以当地政府的名义在运作，但具体名份还是落在当地统计局和乡镇政府及村（居）委会。而各级统计局、乡村两级行政机构一般对本级其它部门单位缺乏较大的影响力，很可能造成其它部门的不积极配合或敷衍塞责。3、乡镇工作人员常年面对上级布置的各种各样的十分繁杂的工作任务，每一个工作人员不但要分管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分片驻村，负责处理本村的包括日常矛盾调处的所有各种工作，年轻干部往往还要接受领导交给的其它中心工作任务。所以，乡镇干部在精力上很难专注于这种高度专业的普查工作。4、村（居）干部由于责权利意识不是很强烈清晰，加之本身文化素质有限，很难直接完成专业的普查任务。5、由县级组成普查工作专业人员负责普查数据分类编码等数据深处理，而基层采集数据的任务由乡镇人员担任，二者脱节，增多环节，影响效率。6、乡镇政府及街道办事处对本辖区内事业企业单位、大型企业（尤其是跨地区企业）管理权有限，了解也不够，很难得到这些单位的实际数据。7、普查数据直接影响到当地政府的GDP、投资、招商引资等政绩考核，所以很难避免政府对数据的干预行为。8、有时候，在纯业务的普查工作中，也往往出现上级对下级的“瞎指导”，“定调指导”，如“根据专家测算结果，我地的平均出生率应该是**‰”，“个体户户均从业人数应为*人”，这样一来，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觉得这普查根本就不必要搞了，直接按这个指标出数就行了。除了这些由组织方式引发的问题，其它也存在着一些业务技术上的客观问题，比如：1、PDA技术的不成熟，数量也有限，大大影响了工作效率，2、三经普时点选择在春节前后，天气情况较为不利，年底工作繁多也造成了人力上的困难，3、业务培训的不清晰明确，导致操作员理解上千差万别，如两个最重要的指标“收入”和“支出”，看起来很简单的两个概念，真正要弄懂，必须要作为一门课程来培训，4、另外一个普遍存在的客观因素是，很大一部分普查对象热情度不高，配合不积极甚至躲避。

　　由于专项普查的核心点就是数据的真实性，否则，耗时数年，成本巨大的普查工作就会变得毫无意义。针对以上种种问题，笔者觉得，在今后的经济普查等专项普查工作中，应该成立一个高效的能独立行使权力的普查机构。对这个机构设想如下：

　　1、由国务院直接进行垂直管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抽调责任心强的部分专家学者、职能部门保障人员、企事业人员、

　　社会公益人士等，共同组成专项普查工作班子。

　　2、基层普查员由从暑假的大中专院校选调出来的有强烈事业心的志愿人士担任。

　　3、由当地政府和统计部门大力协助配合，做得底子清。情况明、工作环境通畅。

　　4、普查过程当中的数据不对当地政府部门反馈，在普查结束之后再统一进行交接。

　　5、集中时间集中力量充分进行业务培训，以严格的制度保证工作人员的职业责任心和业务素质和技能。

　　6、国家利用各种资源广泛营造好普查工作的有效环境，提高公民的素质，提高公民的参与意识和联动意识。基层普查员还要使出一定的精力对普查对象进行事前的动员和培训，让他们知道普查是做什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二、应以全国联网直报的专业普查网站作为主要平台

　　与第六次人口普查相比，三经普对普查工具PDA的应用，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在采集数据过程当中，避免了以前那样需小心翼翼地填写布满指标的A3表格，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解决了因出现错误而产生的修改不易的问题，解决了因书写潦草而产生的对字迹不能识别的问题，也直接屏蔽了可能出现的逻辑错误和问题，更加进步的是直接省掉了逐级汇总的麻烦，不再出现过去那样要将大量的原始表格拿到大城市去扫描再整理修改的困难，这种工具的应用某种程度上也避免了中间环节可能出现的行政修改数据的可能。

　　PDA的运用，无疑显示出了巨大的高效优势，但其也依然存在着较大的局限性：PDA本身硬件软件的不稳定性，以及其依赖的网络信号的不稳定性，加之工具数量也有限，严重影响到工作的开展，同时软件系统本身相对也比较复杂，加之PDA工具只能由个人所掌握和使用，也严重妨碍了普查工作组成员之间的共享和操作，影响到工作效率，也不利于调查对象与普查员之间直观地提供和审核数据。所以，为了实际工作中的直观性、方便性和数据的可确认性，传统的纸质表格方式还应该继续保留，当然，在这次的三经普实践中，无论是摸底核查还是入户登记当中都有齐全的纸质表格，但是好像大家的重点都集中在PDA身上去了，反而降低了对纸质表格的重视程度。PDA在数据整理和传输上，其性能也不如在办公室台式电脑上操作来得实用，在台式电脑上操作更加地直观、运行速度更快、更有利于多名同事共同或轮流操作，这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和对数据的互相审核监督。当然PDA的优点是移动性强，携带方便，它这个优点完全可以运用到对广大调查对象的分布定位上，同时也起到监督基层普查员的工作的到位性，防止部分普查员缺失职业责任而闭门造车。

　　在以后的专项普查工作中，继续运用最新的科技手段，是大势所趋，但要做到统筹兼顾，找到一种最实用最高效的普查手段和体系。在可预见的未来，在下次专项普查工作中，在方式上应注重的是：

　　1、以传统的纸质表格作为最基本的数据采集、共同计算、相互认证的介质。

　　2、建立全国统一的网上的专项普查处理系统，可以让基层普查工作人员在采集数据后，在办公室电脑上直接进行录入、审核、修改、最后确认。

　　3、以微型移动通讯客户端作为区域定位的基本手段。

　　三、普查工作经费应先保障到位并专款专用

　　工作经费是保障普查工作正常运转的最基本的前提，普查工作前的会议、培训、下村调查登记等等都需要经费，同时普查员也需要适当的工资或加班补助，离开这些经费可以说普查工作无法开展。到目前为止的我国各专项普查工作的经费模式基本就是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分别负担一部分。可由于各地方财政普遍困难，很难拿出足够的资金投入到专项的普查工作之中，甚至部分单位不但不自己拿资金出来，还有可能截留部分上级下拨的专项资金作为单位收入，所有这些往往造成基层普查员工作历时长、工作繁杂、待遇微薄的情况。同时普查员补助待遇与单位主要领导的随意性决定关系极大，以至于出现部分单位普查人员补助与别单位相比相差太大，造成严重的心里不平衡，因而可能严重影响到工作积极性，严重影响到普查工作，严重影响到普查数据的准确有效性。所以为了保证普查工作的有效运转并保证普查结果的真实性，有必要将落实经费作为普查工作的首要条件予以保障。对此要注意几点：

　　1、经费保障必须以落实到位为标准，不能停留在作出的计划和承诺，必须先划拨足额的经费到指定的账户上，让工作人员吃下定心丸。

　　2、津贴报酬必须做到合理平衡，要统一规定好同一地区的平均水平，避免出现部分普查员待遇过低而影响到普查工作开展。

　　3、普查经费也必须做到上下纵向平衡，应做到经费重点向基层一线人员倾斜，纠正目前似乎出现的“倒三角”现象（即经费越往下越少），充分调动和发挥基层普查人员的积极性和热情。

　　四、运用多边力量，完善质量监督体系

　　专项普查最根本的一个要求就是数据准确，这也是专项普查的灵魂所在，不然的话，如果国家最后汇总的是一堆充满水分的数据，那国家花费巨量的人、财、物，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更会对整个国家和社会诚信机制造成一种极大的损害。这次的全国第三次经济普查，在保障数据准确性方面采取了一些新的尝试，譬如在实际操作中引入了普查工具PDA、上级对下级进行交叉质量抽查、普查经费与数据质量挂钩等，这些措施都产生了较好的效果，但还不足以解决可能出现的所有质量问题。其原因多种多样。首先，PDA的使用，其数据虽直接采集于被调查户，但毕竟工具是由人控制的，数据的真实性仍然取决于基层普查员的态度和素质。上级组织的质量抽查，由于受人员精力和时间的限制，这种抽查它的规模和范围极其有限，它只能算作一种点上的测算，只能算作一种工作上的检查督促，最终排查问题和得出准确数据还得靠基层普查员自身的反复审核和自查自纠。至于将工作经费与普查数据质量挂钩，或对工作失误进行其它的处罚，这毕竟是事后的追究，有时候不一定能挽回已经出现的数据失实的后果。

　　要想真正保证专项普查工作数据的真实性，应做到如下几点：

　　1、要加强对各级政府领导和普查工作人员的教育和培训，要使他们从思想上从根本上重视这项工作，要使他们认识到数据失实的危害和后果。

　　2、要从组织制度上和资金制度上加强对责任领导和责任人员的预警机制，让他们认识到普查工作直接与他们的个人职业责任、经济利益挂钩，预防他们对普查工作的漠视。

　　3、质量控制最根本最直接的还是要控制好调查对象这个源头，要给普查对象充足的准备和熟悉时间，要允许他们不断地酝酿、修改、完善，要让他们提供出最真实的数据。

　　4、对于部分对普查不热情不配合的调查对象，普查员必须会同基层干部一起通过对其周边情况的调查，得到准确数据，确保不因调查对象抵制的原因而造成随意乱报应付。

　　5、普查工作人员具有对调查对象进行宣传、引导、解释，和调查对象共同计算采集数据的义务。

　　6、数据采集出来后，调查对象、普查员、基层干部应在现场互相签字印证，共同承担数据真实性责任。

　　7、工作人员之间在数据核实、录入时，应互相之间共同签字认证，共同承担数据真实性责任，直接主管领导也要对数据进行审核，签字承担领导责任。

　　8、数据采集和录入工作，应给予宽裕的工作时间，应允许多次的修改和完善，直到最后确认。不要机械地认为修改数据就说明其中出现人为问题，反而是不允许修改就会导致将错就错，以错传错。

　　9、质量验证，应在数据初审阶段进行，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进一步纠正错误、完善数据的准确性，而不是主要为了考核和处罚。理论上最后上报的数据是不允许出现错误的，至于考核和处罚工作可结合平常进行的检查和抽查情况综合考虑。

　　10、质量验证是和数据采集同等重要同等繁杂的工作，质量验证可采取质量抽查的方式，质量抽查应是多批次的、多组织的。除了由上级机构组织进行外，还应多组织不同地区之间交叉抽查，也可以引入政府第三方民意调查机构来进行，甚至可以委托社会民间调查咨询机构来进行。

　　全国第三次经济普查工作即将结束，意味着下一次经济普查或其它专项普查又要来临，作为统计工作者，我们心中的普查是没有止境的，我们对普查工作的完美追求也是无止境的，我们要在实践中不断地充实和完善好当前的普查工作，同时更要期待着下一次的普查以更加优化的组织方式和实施方式出现。

　　[供稿：武冈市大甸乡统计站 段贤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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