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基层统计基础工作是国家统计系统中的关键一环,是确保统计数据质量的第一道防线。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好坏关乎着统计数据的真实度,影响着统计工作的正常开展。为了彻底弄清我市当前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现状,经我局汇报和争取,今年3月,市政府下发了常政办明电32号文件,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统计基层基础情况调查。本次调查对象为各区、县(市)及市直所有基层起报单位,共制发《调查表》3700份,回收《调查表》3350份,并在此基础上对30家重点单位进行了重点调查。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区、县政府统计部门以及部分规模较大的企事业单位统计基础工作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和加强,人员整体素质有所提高,办公条件正逐年改善,统计数据质量的可信度较高。但绝大部分乡、村,以及民营企业、行政事业单位的现状令人担忧,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已被削弱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已不能达到确保统计工作正常开展所需的最基本要求,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基层统计工作--都想甩掉的"额外包袱"
统计具有信息、咨询、监督三大功能,是一个地方、一个单位了解自我、发展自我的基础,是进行宏观决策和微观管理的重要工具,因此,一个单位或一个地方开展统计工作、报送统计资料不仅是在履行法定的统计义务,也是自身决策管理的一项重要的前期工作。但在调查中我们发现,绝大多数基层单位并没有真正了解统计的功能,片面地认为基层统计是政府和统计部门强加给他们的任务,是一种额外的包袱和负担。因此,对于各类统计调查任务,他们往往采取能推则推,能拖则拖,能避则避的态度,实在推诿不了,便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数据和报表来应付。在调查中,就有不少单位的负责人向调查人员诉苦:"我们单位人少事多负担重,还要进行改制和买断,将我们的报表任务取消得了,就是要报,数据也难以搞准。"而一些区、县(市)的教育、卫生等单位则由其主管部门出具所谓的"综合报表"应付了事。
基层统计机构--几近消亡的"历史名词"
计划经济时期,从中央到地方有一套比较完善的统计网络,一些具备条件的基层单位,都设有独立的统计机构。但随着我国各项改革的不断深入,基层统计机构也在改革中逐步消亡殆尽。如在机构改革前,我市各乡镇都设有统计站,并配备有相应的统计员,但乡镇机构改革后,机构、人员都不复存在。在我们这次调查的3350个单位中,没有一个单位设置有独立的统计机构,就连一些规模较大、统计任务较重的单位,其统计工作也均由其他部门兼管,统计工作已明显成为"搭头"。
基层统计人员--素质较低的"流动大军"
基层统计人员是基层统计工作的具体承担者,其数量和素质直接影响基层统计数据质量。但从我们调查的情况看,形势却不容乐观。本次调查的3350个单位中,共有统计人员9380名,这些统计员大多为身兼数职的"万金油",专职统计员仅274人,仅占全体统计员的 2.9 %。而现有的统计员大多未经过系统的统计业务培训,有的甚至不知统计为何物。在所调查单位的统计员中具有《统计证》的仅1572人,仅占17 %,而具有中级以上技术职称的仅113人。就是这支业务素质不高的统计队伍也是流动频繁,难以巩固,更谈不上提高。有的刚参加培训,申领了《统计证》,就被调离了统计岗位;有的则由临时工担任统计员,人员更迭象走马灯一样;有的则根本未明确统计员,遇有统计调查任务,则临时指派人员应付。据调查摸底,我市现有统计员中,连续从事统计工作满5年的仅占19 %,满3年的仅占31%,整支队伍真可谓名副其实的"流动大军"。
基层数据报送--随心所欲的"数字游戏"
根据统计法律法规和统计制度的规定,基层单位应当设立原始的统计台帐,并对所报送的统计资料的真实性负责。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我们所调查的3350个单位中,建立完整统计台帐的仅210个,仅占6 %,不少单位在报送统计数据时,往往由领导"钦定",或由统计员"摸脑壳"闭门造车,统计数据的报送成了随心所欲的"数字游戏"。从我局最近几年的统计执法检查来看,上述两种现象占整个统计违法行为的80%以上。
造成当前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弱化的原因虽然有多种多样,但通过调查分析,我们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统计社会认知度的低下。统计虽然存在了几千年,且已深入到社会经济的各个层面,但在基层,由于所处的角度不同,统计的真正功能和作用仍未得到真正的认识,特别是在一些民营企业主和私企老板心目中,这种不能带来直接经济效益的枯燥工作,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额外包袱",统计有则麻烦,无则轻松。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面对当前的各项改革,基层统计机构和统计人员则难逃厄运:机构改革,最先撤并的是统计机构;减员增效,最先裁汰的是统计人员;经费安排,最不能保证的是统计工作。在这种大环境下,基层统计人员的地位和待遇也比较低下,基层统计队伍难以稳定,从而加速了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弱化。
二是现行统计方法制度本身的弊端。现行的统计方法制度脱胎于计划经济,面对统计环境和统计对象的根本性变化,过时的统计方法制度改革明显滞后,各项行政登记记录的不准确、不全面、不配套,致使当前的统计工作仍过多地依赖基层单位和频繁的全面调查,繁杂的统计指标、过多的定期报表使基层单位不堪重负,复杂的计算方法也使基层统计人员无所适从。以工业企业为例,一般企业需要填报的统计报表种类达7-15种,过多的大型普查再加上一些临时性调查和其他政府部门的报表任务,基层企业往往三五天就有一张报表需要上报。这些种类繁多的报表中,很多指标是重复的,而有些指标则需要企业统计员经过复杂的统计计算后才能填报,如经济月报中的几个平均值的计算,既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又增加了基层统计员的填报难度。繁重而复杂的统计工作任务使基层单位的抵触情绪加大,调查配合度降低,从而在客观上催化了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弱化。
三是基层基础工作监管上的空白。计划经济时期,行政指令的影响力遍及各行各业、各个层面,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得到了行政指令强有力的保障。但进入市场经济时期后,行政指令的作用变得非常有限,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只能依靠法律法规来保障。但目前的统计法律法规在保障基层统计基础工作方面仍很不完善,如在统计人员持证上岗,统计人员业务培训,基层单位建立统计台帐等方面,统计法律法规没有任何刚性的规定,至于统计机构设置,统计人员的调动,统计人员的奖惩等方面的规定,则如同一纸空文,没有任何约束力。行政保障的失效,法律保障的乏力,致使监管出现了空白,加上领导统计意识的淡薄,从而放任了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弱化。
基层统计基础工作是整个统计大厦的基础,基础不稳,大厦难立。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不断弱化,使整个统计工作成了无本之木,空中楼阁,统计数据质量无法保证,统计数据社会公信度降低,从而影响了政府统计部门乃至各级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的形象,因此,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只能加强,不能削弱。目前,我市的基层统计基础工作得到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正采取有力的措施逐步予以强化。从我们所采取的一些措施来看,要想从根本上遏制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的不断弱化,达到固根强本的目的,重点要从以下四个方面入手:
一是改革。即进一步深化统计改革,建立垂直的统计管理体制。目前实行的"统一管理,分级负责"的体制,事实上是"统而不管,分而无责"。基层统计部门不能从源头确保统计数据的质量,客观上造成对"上"不负责。同时又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针对区域经济发展问题的统计调查和统计分析,没能发挥为地方经济服务的职能,也客观存在对"下"不负责。要改变这种局面,必须建立垂直管理的统计体制,形成真正由国家统一管理为国家负责的强势统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统计数据在源头真实可靠。要改革现有的统计调查方法,要在大幅度减少定期报表的同时,增加抽样调查、综合分析等科学调查方法的运用,尽量避免统计调查过多依赖基层定期报表,跳出"基层一个喷嚏,整个统计就感冒"的怪圈;要重新构建统计调查指标体系,在精简的基础上力求直观,以方便基层单位的填报;要加强和协调全社会包括行政登记记录在内的统计信息互享制度,坚决克服统计需要什么数据就向下面布置什么报表的推卸做法;要强化政府综合统计部门的职能,将一些原属于基层单位的计算、综合、分析等技术性强的工作交由政府综合统计部门负责,以减轻基层单位的压力。
二是监督。即进一步强化法律法规的监管力度。要切实推进统计法制化进程,将基层统计基础工作纳入法律法规的监管范围。要进一步充实和完善统计法律体系,建议国家局以部门规章的形式,参照单位财会人员的管理办法,尽快出台统计人员持证上岗和教育培训的有关规定,同时,以规范性文件的形式,重新解释"伪造统计资料"的内涵,将"无原始台帐而报送统计资料的行为"纳入"伪造统计资料"的范畴,以增强法律监管的刚性和可操作性;要用法律和政策的手段,加强对统计员调动的监管,建议由国家局或省政府出台相关的规定,对违法调动统计员的行为给予相应的制裁。各级政府综合统计部门也要对现有的统计人员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并进行跟踪管理,以防止违法调动统计员行为的发生,保持统计队伍的相对稳定;要切实加大统计行政执法的力度,对一些统计基础工作薄弱,统计数据严重失真的地方和单位要进行严肃的查处,上级统计部门也要定期对下级统计部门的统计数据从采集到综合汇总过程进行检查和"监审",对因为统计部门本身工作失职造成严重后果的也要严肃查处;要强化基层单位负责人统计数据质量责任制,建立统计数据质量"一把手"负责制,建议省政府尽快出台"统计违法行为行政处分规定",对统计数据严重失真单位的"一把手"和相关责任人依规给予相应的处分。
三是宣教。即进一步加强统计工作和统计法律法规的宣传以及统计人员的教育培训。国家和省局要充分利用各种媒体,对统计工作和统计法律法规进行全方位的宣传,以提升统计的社会认知度;要切实加强对统计人员的业务培训,各级政府统计部门要在全面摸底的基础上,制定统计人员的培训规划,各级政府要在培训经费、培训场地、培训设施等方面给予相应的支持。各级统计部门要加大对全社会统计服务的力度,要在定期公布公众关心的统计数据和企业单位迫切需要的统计信息、在出版各种统计资料、开展社会关注的焦点难点社会调查等方面作出努力,加强统计部门的权威和社会知名度。
四是激励。即完善和落实统计人员的激励机制。基层统计人员工作繁杂,待遇低下,是造成基层统计员队伍不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各级政府和特别是政府综合统计部门要在工作和生活上对基层统计人员给予必要的关心和支持,要为统计员说话、撑腰,为统计员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困难,使基层统计员把上级统计部门当作自己真正的"娘家"。为解决统计员待遇与其所从事的工作不相称的问题,建议上级机关比照纪检监察部门,出台相应的规定,对从事统计工作的人员,由用人单位每月发放一定的岗位津贴;同时,建议国家局每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次"优秀基层统计工作者"的评比活动,对部分常年扎根统计岗位,工作认真负责,成绩突出的基层统计人员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和精神鼓励,以增强统计部门的凝聚力,激发广大基层统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从根本上稳定基层统计员队伍。